雨中漫跑.文生

雨中漫跑

【资料图】

作者：文生

一

经过一番纠结，我还是迈出了开跑的步子。

立冬了，天气更凉了。而且，天空一直下着小雨，雨雾弥漫，寒意愈浓。温度和天气都不适合跑步。出汗加上淋雨，衣服湿透了，寒气直抵肌肤，很容易着凉。我带着踌躇走进更衣室。

更衣室里，一双熟悉的亚瑟士跑鞋跳入眼帘。

已经有人冒雨跑步回来了。那是我的一位大个子同事，坚持跑步八年多，累计九千多公里了。瞬间，我有了勇气，仿佛跳伞，站在机舱口，犹豫不决时，他在后面轻轻地推了一把，我就跃了出去。

其实，我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，也常患得患失，不太敢于挑战自我。曾多少面对窗外的凄雨冷风，我在室内来回踱步，思量是否出门。记得，最终都是因出门而庆幸，为窝居而沮丧。这次，我走出室外。我想，今天应该不留懊悔。

二

雨还下着。不过不大，毛毛雨那种，细的像针，像线，甚至比针线还要纤细。似有还无，几乎看不见雨丝飘落的线条。说无又有，一会儿衣服就感觉潮乎乎的。雨丝就是这样不徐不疾，飘荡在空中。云层很厚，天灰蒙蒙的。没有太阳，光线黯淡，抬头只能看到一片灰白，像一块巨大厚实的幕布笼罩着一样，心情多少有些压抑压抑。远山，树木，高大的楼群，都被藏起来似的，看不见踪影。就是最近处的楼群，也只是露出一团模糊不清的影子，倒很有些朦胧绰约的美感。

蓝天高远，白云飘飘，万事万物清晰可辨，甚至纤毫毕现，无疑令人感觉自由惬意，畅快舒展。然而，谁又能否定这种灰蒙蒙绰约感，不是另一种微妙的意境呢？朦胧自有朦胧美。世间万物都有辩证法。

路上行人稀少。这正是我所希望的。我喜欢跑步时能听到自己的足音。那是孤独的，却也是自由的，不被打扰的。我可以自由呼吸，自由思想。雨珠虽小，却不时从树枝树叶上滴落，砸在脸颊上、脖颈上，丝丝凉意，让精神为之一振。地上黄叶堆积，厚厚的一层，覆盖了路面和绿草。踏着落叶跑步，脚下不仅柔然，还发出轻微的沙沙声，与细雨相和，更是别有情致。

“满地黄花堆积，憔悴损，如今有谁堪摘？守着窗儿、独自怎生得黑！梧桐更兼细雨，到黄昏、点点滴滴。”李清照的《声声慢》跳进我的脑海。这天气，这疏雨，这飘落的黄叶，如果愁字当头，只会更加愁苦。难怪李清照感叹，这次第，怎一个愁字了得！

我也曾为凄凉秋色而伤感，只是，在在伤感之中也有一份欣喜。

记得，同样的雨天，同样的落叶飘零，曾经的我窝在公寓，表面是在看书，眼睛却不时瞟瞟窗外，等待一个俄罗斯女孩出来遛狗……书是看不下去的，那种状态，痛苦而甜蜜！那种等待，焦急而悸动！

秋雨落叶入我眼不入我心。曾几何时，我的眸中只等待着一缕明媚的阳光。那时我胆怯，喜欢她却只是默默地从远处注视。后来，我终于鼓起勇气，当那美丽的身影出现，我便假装散步，去偶遇她。说着吞吞吐吐，口齿不清的俄语，连带比划，却也相聊甚欢。那个下雨的黄昏，连同飘零的落叶，全部进入记忆深处，埋藏一个美丽的相思。

我跑在小路上，小径蜿蜒，一眼望去看不到头。以前，我总是觉得这条路很漫长。可今天，就这样不疾不徐地跑着，一会儿就到了小路的尽头。

曾经跑1500米，对我都是难事。高中时，参加1500米赛跑，我是不敢的。毕业考核，差一点儿就挂科。但现在，别说1500米，15000米也不在话下。只要坚持去跑，就能不断取得突破。目前，我定的一个小目标是一万公里。听起来遥远，日积月累，也就那么回事。我的大个子同事，就快到了一万公里。我也过半了。只要方向是正确的，坚持不辍，就不怕路途遥远。

三

落叶不断飘下，有的飘到路面。路面湿润，落叶横七竖八，踩来踩去，就有凌乱萧条之感。我跑进前面一段路，居然一片碎叶也没有，路面干净清爽。一身浅蓝工作服的环卫工人正在不远处，一扫把一扫把地清理落叶。

记得，前些天登山时，我们午餐产生的两袋垃圾，本来要扔进垃圾桶的。可是方圆一百米都没有见到垃圾桶，我们只能摆在放在原地。刚出发想想又回头捡起来，随手拎着爬山，准备将其带到下一个有垃圾桶的地方。同伴小琼分担一袋，封好口，直接放入背包。并且总结道，下次出来，带封口的垃圾袋，或者带一个大垃圾袋，这样就可以将垃圾完全带走。我们点头称是。

跑着跑着，似乎雨停了。我兀自笑了。或许，真正努力的人，老天都给他让路。本以为，就此天空放晴，万里无云。可跑了一段路，又下起雨来，而且比先前的毛毛雨大多了，淅淅沥沥，衣服很快就湿透了。尽管如此，我的心里依旧甜滋滋地，充满喜感。

今天是11月11日，我定下一个跑步小目标是11.11公里。我成功做到了，而且是在一个初冬的雨天。我为自己今天的选择感到庆幸。我发现，每次下决心跑出屋子后，都会感到快活，感到庆幸，而放弃走出屋子，总会感到无聊和懊丧。今天我又选择对了。

其实，很多风景在窗外，在路上，在我们行走或者奔跑的路途中。

心情也是如此，不是蜗居在家中通过冥想就能生发的。

人生何尝不是如此呢？无论人生路途上有多大的风雨，道路多么泥泞，我们都只能继续前行，留在原地叹息和纠结，不仅仅是懦弱、畏葸和懒惰，也是一种放弃，是对环境和命运的屈服。寒雨凄风会让我们身体不适，雾气笼罩会让我们迷失方向。然而，是等待潇潇雨歇，云开日出，还是迎着风雨前行，跃入雾霭寻觅，是两种不同的人生境界。

返回的路上，我为自己曾经的怯懦而羞惭，也为自己的勇敢而骄傲。

雨继续下，愈来愈大，愈来愈密，我的脚步也愈加平静和坚定。雨水浇透了全身，额头上雨落如流，我快活地甩甩头，雨花四溅，像我的心情，在风雨中飞扬。

我气色红晕地跑回公寓，没有淋雨的狼狈，没有湿透的可怜，而且，也没有因此感冒。

壹点号 秋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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